人工智能无法让你成为更好的作家

文学界一直充满了争议，从“糟糕的艺术朋友”到备受赞誉的评论家劳伦·奥伊勒在《书评论坛》上的遭遇。然而，最近的争议并非人际关系的戏剧或吹毛求疵的评论，而是来自“全国小说写作月”（NaNoWrimo）背后的团队在 Zendesk 上发表的一篇文章，文章中宣布该组织将在今年（以及未来所有年份）允许在活动中使用人工智能。

不用说，这引起了不少人的反感。公平地说，如果只是对人们使用人工智能“写作”小说并用它们“赢得”NaNoWrimo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倒是一回事；但公然认可这种做法则是另一回事。

在这些创意领域屈服于人工智能的冲击，我们究竟会失去（或获得）什么？人工智能真的可以成为作者的宝贵工具吗？它能对整个文学界产生积极的影响吗？最近，许多作家和艺术家（在现实生活中、社交媒体上以及主要媒体上）试图回答这些问题。作为一名作家、创作者和热情的虚构作品爱好者，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NaNoWrimo 的争议并非人工智能在创意写作中首次遭到作家、教育工作者和其他相关人士的抨击。

我想到的一个事件是，长期运行的科幻/奇幻杂志《克拉克世界》不得不关闭投稿，因为他们收到了太多人工智能生成的短篇故事。我还记得今年早些时候在写作圈子里发生的一场微型辩论，讨论是否应该使用人工智能来写小说中的“填充”描述；一方面，这可以为作家节省时间，但另一方面，这意味着他们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书里写了什么吗？

如果你像我一样，在 X 上经常收到来自老师的推荐帖子，你就会知道课程大纲中的 AI 政策已经成为一个非常热门的话题。大多数老师似乎更倾向于在课程作业中全面禁止 AI，原因不仅在于如果学生得寸进尺，他们就会得寸进尺，而且更重要的是，“教育的目的不是为了通过考试，而是为了成为一个能够深入阅读、交流和思考的人。”（另一篇现在已被删除的 X 帖子表达了担忧，因为很多人“[似乎]认为，布置[学生论文]的目的是为了增加世界上论文的数量。”）

但是，对于像 NaNoWriMo 这样的活动来说，参与是完全自愿的，其目的是为了磨练个人的写作过程，而不是为一群孩子（或非常年轻的成年人）提供一个课堂学习框架，情况又如何呢？对于我们这些拥有完全发育的前额叶皮层的人来说，难道不应该能够辨别自己在人工智能方面的界限吗？

理论上，答案是肯定的。然而，在实践中，我们都会屈服于便利的诱惑，即使这种便利对我们的实际技能有害。

显然，这并不总是坏事。许多人将人工智能与技术史上的其他发展进行了比较——面粉厂、印刷机、洗衣机等——这些技术自动化了人类的体力劳动，并彻底改变了生产力。大多数人无法自己磨面粉做面包（尽管有 COVID 期间的酵母面包爱好者）对社会来说并不是什么损失。

但是，这些非凡的机器与人工智能之间有一个关键的区别：它们中的每一个都是为了一个特定的目的而建造的。虽然它们的技术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进，但它们从未被应用于超出其预期目的的情况。

人工智能的预期目的是什么？可以说，它有太多目的。当谈到将人工智能用于创意写作时，它绝对有太多目的；NaNoWrimo 的混乱就是证明。你不能仅仅发布一份关于人工智能在写作中使用（或任何情况下！）的声明，而不指定最佳用例与糟糕用例——无论你为了证明它而对残疾问题进行了多少含糊其辞的解释。

在这里我要指出，在我看来，人工智能可以在创意过程中发挥作用……只是不能用于核心写作本身。你可以像使用词典、思维导图或拼写检查工具一样使用人工智能。它可以帮助你进行非常早期的头脑风暴，或者帮助你解决你难以表达的短语的细节。但是，为了磨练你的创造力而不是损害它，你需要带着实质性的想法和自己的愿景进入这个过程。

NaNoWrimo 的错误——以及许多人对人工智能的错误——是暗示它可以而且应该用于用户想要的任何目的。但虽然这在短期内可能令人满意——甚至在创意上具有进步意义！——但长期的结果必然会令人失望。

还有一个问题，不仅是人工智能是否会削弱重要的技能，而是它是否真的会损害我们自己创造东西的情感满足感。

回到技术自动化体力劳动的现象，你可以争辩说，人工智能——至少，大多数人使用人工智能的方式——往往恰恰相反。人工智能现在经常“完成”人类长期以来认为令人满意的创意工作，而我们人类则被降级为完善人工智能提示和调整人工智能生成的图像的行政琐事。正好。

最近的一篇 X 帖子对我来说是这种现象的完美缩影。有人自豪地展示了他用人工智能生成的克米特青蛙的图像，他用克米特青蛙替换了所有默认的 iPhone 图标——结果另一位用户反驳说，他给了人工智能“有趣、有创意的工作”来画克米特，而给自己“无聊、费力”的工作来安排应用程序。

第二位用户接着用后续评论击中了要害：“看来我们对这项技术的应用方式错了。它应该处理枯燥的数据输入和组织任务，这样我们就可以把时间花在克米特涂鸦上，而不是相反。”

的确，虽然最初的克米特家伙可能从他那群杂乱无章的卡通青蛙中获得了几天的乐趣，但这种“艺术”最终是空洞的。任何拥有正确提示集的人都可以复制它，一旦屏幕前的用户厌倦了克米特，他很快就会转向以米斯·皮吉、动物或无数的毛绒玩具为特色的图标。

不用说，同样的逻辑也适用于人工智能生成的“写作”。如果某件事可以如此轻松地、如此漫不经心地、无限地复制，那么它怎么能拥有真正的创意价值呢？……它怎么能给我们带来真实、持久的快乐呢？

那么，解决方案是什么呢？再次强调，虽然人工智能可能有一些有趣的用例可以帮助你进行头脑风暴或完善你的作品，但你绝不能依赖它作为一名作家。否则，你最终会得到一个萎缩的大脑（比喻地说），你几乎无法宣称拥有它，而且——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它甚至不是特别独特的散文。

没错：如果你使用人工智能来写小说、短篇故事或任何创意作品，不仅你不会成为更好的作家，而且生成的“写作”甚至不会那么好。当你仔细想想，这很有道理；人工智能，尽管它很复杂，但基本上是基于模式识别。它不会产生任何评论家会描述为“令人惊叹的新声音”或“极具创意”的东西。它会产生一些写作，这些写作，从定义上来说，听起来像别人的。

说到这一点……说你应该写只有你才能写的故事（或小说、论文或诗集）可能听起来很老套。但事实上，这是创造有意义的文学作品最可靠的方法。如果你没有借鉴你自己的经历、影响、怪癖，甚至弱点——为了产生你想要的效果，为了传递你想要传递的信息——我认为写任何东西都没有意义。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写作必须独自完成，或者没有任何外部灵感。初出茅庐的作家可能会特别受益于加入一个写作社区或使用（人类撰写的）写作提示来启动他们的故事；更有经验的作家可能会考虑与测试读者或经验丰富的编辑合作，以激发他们的声音和情节潜力，而不是让人工智能践踏它。

关键是，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汲取灵感并将其转化为有目的的东西——在所有艺术形式中，写作的门槛最低。所以，不要让任何东西，尤其是人工智能，剥夺你创造的可能性。继续写你自己的故事……为了你现在的和未来的自我，以及所有可能的读者。

萨凡纳·科尔多瓦是全球写作社区 Reedsy 的作家